维姬白磕

今夜适合逃离地球,你会唔会同我齐走啊。

《猴子说》倒叙西游

东胜神州,傲来国,花果山。
此处山峦重叠,丘陵延绵,云雾遮掩不住圆月高悬,桃花开得正好,确是块儿宝地。再俯首看毛发上尽是平日风吹雨打沾染的污浊,缓慢地吸了一口山中气息。倒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。

不知又经历了多少岁月,灵台不甚清醒,意识也日渐浅薄,待我再度睁眼几乎不识得这世间。
许是又将要落雨,耸动鼻尖嗅得身旁都是潮湿的霉味儿,脉络筋骨俱已溃散,稍加动作便惊醒了在我头顶小憩的野雀。不曾想,如今这副苟延残喘的身躯还有此般用处,欲扯动嘴角却忘了该怎么笑。

我本是佛前一只灵猴。受千万年香火与佛光,法力过天,终究佛缘未至,难明心见性不可大觉悟。
抓耳挠腮想不通,我去问如来:“弟子无解。”
佛陀拈花而笑:“去罢,业障欲求皆是因果注定,随金蝉子东行传教,见一切凡尘善恶缘法。”

黑松林失散,宝象国捎书,金銮殿变虎,平顶山逢怪。我以为斗战神佛的修行法门即是斩妖除魔,不过十万八千里,九九八十一难又如何?可我错了。

挥杖而向,却不得杀生。“且慢。”咬齿扬臂突兀停滞于半空,我凭甚需等,他们又是什么?是文殊菩萨的乌驼狮子,是太上老君的青牛,大鹏金翅鸟为毗湿奴坐骑。玉兔精扮胭脂俗粉的天竺少女,扭动腰肢掀起艳丽裙角,八戒就甘愿失了心智。

“未知我猢狲,得作佛否?”诸仙神笑言:“妄哉!畜道之下焉,生性好杀,纵百千万亿劫亦难作佛。”

难道果真是我太过愚昧无知,才堪不破这虚伪三界的真假,渡不了这早设计好的天劫。白马纵身跃进霄浪苍穹成蛟龙,玄奘加封御弟王权富贵亦从容。天蓬元帅与卷帘大将自然是好不威风。我不甘,我不懂,偏要知晓那些道貌岸然的皮相下面藏着怎样的阴谋。归宿又怎能成玩物沦入他人手中樊笼。

骗局。滔天怒意憎恶钻心,血液无时不刻在沸腾。
后来我才明白,他们是惧,是怕。这一身傲骨不肯叫人轻易拿下,这毁天灭地七十二变无边神通,他们又可知,镇压区区五百年于我不过须臾弹指间。

南天门如往常一般烟霞辉映,祥云缭绕,层层白玉镶边,实属气派非凡。睥睨天兵守卫,我看着碍眼的紧。铁拳猛攥如意金箍,骇然发力挥棒砸下,只听一声震天裂声巨响,满目灰尘弥漫碎渣四溅。
遮不住赤金眼眸灼亮,锋利目光。

不多时,天边便聚起万丈黑云,还在使那惊雷闪电的把戏。“孽障,你怎敢枉顾法旨擅闯天宫!”

身披战甲,扬起火红披风与头顶翎冠一同在狂风中猎猎。“便是踏碎凌霄!玉帝老儿,你又奈我何?”双指并拢指向那人面孔,唇角咧开桀骜的弧度,放肆笑得癫狂。电光火石,又是举身嘶吼快意恩仇。

那佛号我也不屑于执着了,开启不该回想起的记忆,在九重天上杀红了眼,也许他们说的对,嗜血凶煞早已扎根,在猴子猴孙被天族下令灭亡那日。我想,我应该给自己封个号——就叫齐天大圣。

“悟空。如此酿成无量罪业,永不得修成正果。”

忽闻此名不由一怔,只怕我今生难释厄解脱,不得般若智是以再也悟不透这顽空。突然间厌极了佛祖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,他由始至终不动如山,摆出伪善的劝诫与救赎。额角青筋突突跳动,咽下喉头血锈甜腥,呲出獠牙浑身散出穷途末路的狠戾。

我本是山中撒野的凡猴,自从群猴寻至福泽宝地水帘洞,天性聪颖更是通灵性,这里风光旖旎却是好山好水好生无趣,又言身作猴王应识得绝学本领方可带领众小。怎料仙人善妒,唯恐起妖造反。

扎筏出海,腾空归来。等来的却是尸横遍野,目眦欲裂,视线变得模糊画面重叠,翻动掌心棍棒,我不知青天高黄地厚,定要搅乱四海八荒不得安宁。

转瞬已是天地昏暗,定海神针陷入血肉我拼死抵不了那庞然大物当头袭来,被收入金钵前恍惚似听见佛陀轻声叹息。“泼猴石头心,无缘,不可化。一切皆有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当作如是观。”

天光乍亮,感受到细雨凉丝丝地洒下来还伴随着些臆想中的痒,半阖着黯淡的眸子我已难以扇动沉重眼皮,侧脸泥苔上冒出两朵淡黄色的蘑菇,反倒衬出几分生机来。然我佛慈悲,剥去我一身元气修为还是放我归山,思维又开始混沌不清大约是困了。

做完这场荒唐梦,我就再不醒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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